作者:翁垟杭
如果你的一切欲望都能得到满足,你会感到幸福吗?《美丽新世界》向我们展示的就是这样一幅图景:每个人一出生就被设定好等级和要从事的工作,如同一个又一个流水线出来的产品。如果你不幸碰到烦心事,只需一点唆麻。唆麻是一种毒品,能让人获得快感,忘记烦恼。
但是,你真的幸福吗?
本书的主人公,伯纳是一个阿尔法,属于最高级别的人种。他在出生时因工作人员操作不当,在他的试管中滴入一滴酒精,导致他长得又矮又挫,不想其他阿尔法那样高大英俊,因此他产生自卑。这种自卑使他和其他阿尔法不同。其他人安于现状(他的女友列宁娜就是如此),他却常常陷入思考。而思考是大忌。现代社会的统治者不希望人们思考,这些思考是有害的,可能颠覆社会。统治者们为人们灌输一种理念:人人皆幸福。
伯纳为了讨好女友,带她去了野蛮人居住地。书中的野蛮人指的是进入工具时代,但还未进入科技时代的人。那时人们还是群居,胎生,由父母喂养长大成人。而现代社会与此相反,每个人是在试管中发育起来的。现代人对野蛮人的一切感到十分厌恶,而伯纳却在野蛮人中发现一个年轻人,他是由一对现代父母生育出来的。(现代人仍然没有放弃性交这一活动,因为这能激发人们的快感,但是采取了极为严厉的避孕措施。)伯纳将这个年轻人带回现代世界,而这引起了现代社会的巨大轰动。特别是孩子的亲生父亲。当年轻人当着一群现代人,对着一个男子喊出:“爸爸!”这一令现代人厌恶的词汇,我们很难想象他心中的感受如何。
年轻人在现代社会见到许多匪夷所思的场景。他曾试图让整日辛苦工作,靠唆麻麻痹自我的艾普西龙们觉醒,但他们只是茫然地看着他。这不由让我们感到渺小的个人与庞大的社会机器对峙的无力感。
小说中的女主列宁娜和年轻人互生好感,但是两人的观念却天差地别。列宁娜想直接与他共享鱼水之欢,但是年轻人却对此愤怒无比,认为她是一个妓女,心中的女神形象瞬间崩塌,遂将其抛弃。列宁娜因此心灰意冷。但是即便是如此巨大的悲痛,也只需计量1.5g的唆麻就可以完全忘记这一切。不得不说,这是一种极大的震撼。人已经不再是人了,人的感性已经完全被绝对理性压制了。
小说最后,是年轻人和现代社会的总统之间的对话。其焦点在于人类文明的结晶,诸如莎士比亚,荷马史诗等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。在现代社会,这些都被抛弃了。人们所享用的文化产品只是浅层的满足快感的东西,人们再也不可能坐下来静静地阅读经典名著,和那些伟大的灵魂对话,他们都被消灭了。
失去之后才知道珍惜。在人文精神日渐式微的今天,在技术主义喧嚣尘上的今天,我们如何平衡两者?科技真的能带来幸福吗?有人曾说,应该废除现代制度,建立大数据制度,让大数据管理我们。但是如果真的这样,人的自主性,创造性如何体现?当理性越来越被强调,感性又将何去何从?
弗洛姆曾说,人生于自然,但永远不可能脱离自然。即使是作者描绘的绝对理性的现代社会,仍然有伯纳这样的人,去追问,去享受孤独与苦难,仍然有他这样的人,愿意拒绝感官的享受,寻求心灵的对话。
但是,对于我们而言,是否我们终将毁于我们所热爱的事物;是否我们只能在混沌与疯狂之间选择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