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台风天的温情
发布时间:2024-09-18   动态浏览次数:89

作者:陈夏桐


今年3号台风格美已生成,预计强度最高可达1617级,将于日夜间在我省沿海一带登陆……”

在我的家乡漳州,台风是夏日的常客。它既能带来清凉的降水,也具有极强的破坏能力,可谓是我们“相爱相杀”的老朋友了。

阴沉的天像一只怪兽扼住了大地的喉咙,成团成团的乌云被狂风撕裂成黑布条,在闷热的低压中宣告暴雨的即将到来。妹妹从门帘里探出脑袋向我喊:“姐姐,阿公叫你去大榕树下的小卖部买一点面线和蜡烛。”“好啦”我拎着裤腿小心翼翼地走过泥泞的土路来到街上,穿着荧光绿马甲的环卫工人们正忙着修剪过高的树木;路边的商店门口,一群人满头大汗地搬来防汛沙袋;不远处的祠堂里,大伯爬上梯子摘下怕被风吹落的“颍川陈氏”的木牌匾,笑着朝我打招呼。往日冷清的小卖部里挤满了来囤货的人,阿婆正忙得不可开交。我拿起一包面线和三根蜡烛向挥挥手:“阿婆,我钱付好喽!”

回到家,大家正忙着做台风来临前的最后准备。爸爸已经把冰箱电视等贵重的家电都搬到了椅子上,还用砖头把供桌垫高;妈妈也巡视好了各个房间,给门窗插上了栓;阿公阿嫲用粗绳把院子里的树枝捆了起来,免得被风吹折。我在厨房准备煮面线,妹妹冲进来期待地问:“今晚吃猪肝面线吗?”啊!我也想吃猪肝面线:热乎乎的面线夹杂着浓烈的麻油香,滑嫩的猪肝简直可以在嘴里起舞。不过,在漳州的盛夏,降火永远是长辈们选择食材的第一标准。“是丝瓜面线啦!”我答道。妹妹撅起嘴,叉着腰看电视去了。可是等面线端上桌,她又捧着碗呼噜呼噜地吃得特别香。妈妈笑着帮妹妹抹掉嘴角残留的丝瓜籽:“真是一只小馋猫!”

佛像旁的老式挂钟准时敲响了九点的钟声。随着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劈过,大雨倾盆而下。凌厉的风横扫大地,毫不费力地席卷着一切:被折断的树枝和碎叶、荒废古厝上的瓦片、没晾好的内衣和袜子、垃圾堆里的塑料袋……再把它们摔在地上,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。风像一个发了狂的魔鬼,誓要扫除一切拦住它去路的障碍。

还好家里是安全又温暖的。吊灯照下昏黄的灯影,投射在凹凸不平的方形红砖上。水壶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,爸爸冲了一泡新茶。急性子的我端起杯子就往嘴里送,嘶的一声眯起眼,好烫!阿公则慢悠悠地从桌底下掏出一包冬瓜糖,拿出两根泡在茶里。阿嫲把扒着竹帘向外望的妹妹拉进屋训斥:“多大了还这么淘气!小时候台风天跑出去玩,差点掉在水沟里被冲走,还好你姐姐把你捞上来了!”妹妹不服气地瞪着我:“还不是姐姐说带我去抓鱼,结果只抓到一只破拖鞋!”大家被逗得哈哈大笑。

风越来越强了,刮得遮雨棚的铁片嘎吱嘎吱地响,院子里的芭乐树皮被脱得精光,在冷雨中打着寒颤,屋内却是一片火热。平时总是忙着上班上学的我们总算有机会齐聚一堂,阿公阿嫲靠在藤椅上听着咿咿呀呀的歌仔戏昏昏欲睡,妈妈提议玩“八十分”扑克牌打发时间。我跳起来第一个响应,在杂物间里找出一盒粉笔,四个人定好顺序就开始发牌。妈妈的牌技最好,一上来就拿了“开门红”。虽然牌技不如妈妈,但我擅长唬人,我滴溜溜地转着眼睛让大家不是猜错了牌就是出错了招,我们大呼小叫的好紧张。妹妹好不容易赢了一回,捏着我的脸要画胡子,每画一笔就深深地吸一口气,希望把线画得更长些。爸爸还没被画就直说痒,做着鬼脸求饶。打牌结束时,妹妹被画成了一个流着口水的猪八戒,她气鼓鼓地嘟着嘴,可更像小猪了!我们挤在镜子前争相看自己脸上的别人的杰作,笑声在屋内久久回荡。纵使屋外狂风暴雨,家总是我们温暖的避风港。

“台风格美已于今日上午由福建省移入江西省境内,并由强热带风暴级减弱为热带风暴级……”雨过天晴后的阳光抚摸过每一寸受伤的土地,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特有的清香。大家伸着懒腰,说说笑笑地走上街,清扫满地狼藉,又朝着新生活前进了。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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